J.Z

※　此為《Harry Potter》BL同人小說

※　CP：Tom Riddle X Harry Potter

 

 

 

 

即使內心對Voldemort仍存有諸多不滿與偏見，但在經歷一個多月的個別指導後，就算是Harry也不得不承認Voldemort──或者該說是Tom Riddle──除了是個天才之外，也是個很好的老師，他光是粗略地看過一次課本就能幫Harry找出每個章節的重點，講解時補述的內容也讓課文變得更加簡單易懂，甚至時不時將一些概念與不同年級的課程作連結，為七年來的課程增添連貫性，同時也更有利於記憶和背誦。

平時獨自溫習可能要耗去一整天時間的Harry在這一週中，除了能夠只用三分之二的時間就完成所有複習進度以外，還能連帶完成每天的作業，作業內容更是比以往都要詳盡許多，比如今天，在複習完令他頭痛不已的魔藥學，並結束變形學的咒語練習後，他竟然多出了整整兩小時的自由時間，這讓心情愉悅的Harry簡直是迫不及待地從桌邊跳起，打算去大廳好好享受沒有進度壓力的晚餐時光──

「把晚餐帶過來這邊吃。」見Harry將課本掃進書包，一副準備去大廳享受晚餐的雀躍模樣，Voldemort立刻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命令道。

「呃……」

「你今天比平常又提早了兩個小時完成進度，我不希望這寶貴的時間被你浪費在晚餐上。」對上一次提早完成復習時的狀況仍記憶猶新的Voldemort不打算留給男孩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再次下令道：「現在，去大廳把食物帶過來。」

聞言，Harry的好心情頓時像被潑了一桶冷水，但他依然只能默默收拾起自己低落的情緒，照對方所說的話去做。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Harry早已明白要讓Voldemort放低姿態、改變說話方式是絕無可能的，若不是太過份的要求，倒不如就睜隻眼閉隻眼地照辦還比較實際，不然情況也只是轉變成先被對方進行一番言語羞辱再依令行事而已──若非他時常管不住自己衝動的個性，總在話語經過大腦前就先一步將其說出口，他是不會選擇去自討苦吃的，畢竟他又不是那群根本有被虐傾向的Death Eaters！

不過就算表面上不多說些什麼，在內心抱怨一下Voldemort的壞脾氣還是可以的，再說，他上次也只不過是在早早複習完之後「稍微」怠惰了一下，趁晚飯時間和朋友多下了幾盤巫師棋罷了。

雖說把多出來的自由時間用在娛樂上或許是有那麼點浪費，但他也是個普通人，需要休息也需要放鬆！他覺得Voldemort應該要了解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花好幾個小時盯著枯燥乏味的古籍看個不停──除非那人是Hermione──況且他根本看不懂書上的內容，純粹只是坐在一旁當個翻書員！

Harry毫不留情地在心裡把人狠狠數落了一遍，同時從大廳帶著足量的食物回到萬應室。他將抱在懷中的食物小心翼翼地放到書桌上，而後從口袋中取出重生石，翻轉三次，再次讓Voldemort現身。

「二十分鐘，還可以。」為了防止男孩又趁機把時間浪費在娛樂上，Voldemort一現身便先注意時間，而後才輪到書桌上的……那稱得上是晚餐嗎？

五塊用羊皮紙包裹著的南瓜餡餅和一大杯南瓜汁，這是Voldemort所看見的「晚餐」。

他藉由Horcrux的記憶，早已知道男孩對南瓜餡餅和南瓜汁的熱愛，但也不見他以前的晚餐只吃這個，就算是錯過晚宴時間，男孩的朋友們替他帶回來的食物說不定都比這些還要豐盛。

「今天你要看哪本書？」未留意Voldemort難得有些抽搐的嘴角以及眼底的疑惑，Harry拉開手邊用來藏那幾本他不該看懂的書的抽屜問道。

「……把前三本都拿出來。」既然男孩沒打算主動為他解答晚餐問題，Voldemort也就順其自然地暫且將其擱下「第一本放在我面前，翻到第一章節，第二本翻到三百四十七頁放旁邊，第三本我說需要時再翻。」

話一出口，Harry也手腳俐落地依據對方的要求將三本書佈置妥當，並將Voldemort慣用的那張椅子調整到適當的位置，等待對方入座。

接下來，室內便陷入一種勘比魔法史課程的無聊氛圍之中，除了Voldemort看完一頁後提醒Harry翻頁的簡短互動之外，就只剩下Harry一點點消滅食物的細微聲響。不過這段時間雖有些難熬，但比起要和Voldemort交流，Harry還寧可兩人就這麼安靜下去，何況今天的他還有南瓜餡餅可以慢慢啃著打發時間，只要不製造出太明顯的噪音，Voldemort也不會多說什麼。

輕手輕腳地抓過一塊餡餅，Harry享用起他今晚唯一的主食，至於為何只帶了南瓜餡餅而沒有其它料理，純粹只是因為餡餅可以單手抓著吃，又不容易製造太大的噪音而已。有鑑於他一手得握著重生石避免Voldemort消失，只剩下單手可以進食，在幾番考慮過後，他還是決定選擇簡單方便的食物就好，反正他連一碗淡如白開水的蔬菜湯都能當一餐了，在Hogwarts就算只吃南瓜餡餅配南瓜汁也比Dursley家提供的晚餐豐盛，若真吃不夠，他還可以在回Gryffindor Tower前走一趟廚房，有隱形斗篷在手，難道還會怕被巡夜的教授逮到嗎？

不過五塊南瓜餡餅不夠果腹的想法終歸只是妄想，在吃完第三塊之後，Harry便感受到自己的胃部微微凸起，飽食過後的滿足感甚至讓他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

──真不該小看南瓜泥的飽足感。

暗想著，Harry想辦法讓自己打起精神，免得到時候真睡下去，被隔壁小心眼又愛記仇的黑魔王秋後算帳。

「翻頁。」

「啊、嗯。」險些進入神遊狀態的Harry被突然響起的人聲給嚇了一跳，花了半秒才回過神，並遲鈍地伸手去替Voldemort翻動他面前的書。

「別睡著了，Potter。」瞥了眼身旁的男孩，見他一臉疲倦的模樣讓Voldemort出言警告道。

「我知道。」不耐煩地嘀咕著，Harry揉了揉快要閉上的眼睛、深吸口氣，向後靠上椅背，與天花板玩起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男孩毫無意義的舉動令Voldemort有些擔憂，若Harry真的精神力透支、倒頭就睡，他可沒有把握能以幽靈的狀態叫醒一個人。

不過下一秒，Harry便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打算要消除他所有的憂慮般，雙眼一掃睡意，動作輕快地拿起腳邊的書包放到腿上，認真地翻找起來。

面對如此強烈的轉變，即使是鎖心術卓越的Voldemort也不禁流露出一絲震驚，分神注意起身旁男孩的舉動。

在經過一番大動作地翻找之後，Harry從書包底層抽出一本僅有六、七十頁的小冊子，迫不及待地開始閱讀，而趁著男孩拿出書本時瞄了眼封面的Voldemort則為自己浪費了將近兩分鐘關注Harry的舉動感到後悔。

縱使不看書名，光是封面上騎著掃帚、手裡還抱著顆球狀物的照片就足夠讓Voldemort斷定那本書不是什麼正經的玩意兒，至少Quidditch在他心中絕對稱不上正經，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對Harry而言能達到提神的效果並且保持安靜就好。

思及此，Voldemort便重新將自己注意力擺回到手中的書籍上，只要不出意外，他說不定能在今晚揭開重生石的神秘面紗。

 

輕輕闔上手裡的書，Harry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時針才剛移動到八的位置。

無論他再怎麼放慢閱讀速度，僅有六、七十頁，又幾乎都是插圖的小冊子終究還是在宵禁時間來臨前被他看了個透徹，然而他還得再發呆兩個小時左右才能離開萬應室，這段時間該怎麼打發才好……

隨手拿過還沒吃完的南瓜餡餅，已將晚餐消化大半的胃正適合填點消夜進去，順便補充些糖份，讓他想想該怎麼度過接下來的無聊時光。

他小口小口地啃著餡餅，將雙腳曲起踏在椅子上，好用膝蓋枕著腦袋稍作放鬆，並百般無聊地側過頭望向Voldemort，靜靜觀察起身邊沉浸於書中世界的男人。

這不是Harry第一次趁著Voldemort閱讀時在一旁偷偷打量他，畢竟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可能每天都有一本Quidditch的相關書籍供他翻閱，精神好的時候或許還能看些有趣的咒語書或有關黑魔法防禦術的書，但當他感到疲憊時，那些書也跟教科書一樣只會讓他更想睡，而在這種時候，他便會側過頭去看看身旁的男人，兀自思考一些事情。

仔細想想，他有將近一半的人生都和Voldemort糾纏不清，對方的計畫總是影響著他的生活，甚至說是對方的行動造就了他的人生或許也不為過──害他從小失去愛他的父母、被迫寄人籬下，在他交到朋友、有了敬愛的師長、找到珍愛的親人後，又將他們一個個從他的生命中無情地剝奪。

他痛恨這個男人。

他痛恨這個幾乎操控了他大半人生的男人，即使Voldemort早已死去，早已由他親手葬送也未能讓這份恨意消退分毫。

但矛盾的是，他心底卻也存在著不希望男人就此死去的想法。

透過Tom Riddle的日記，以及Dumbledore從各處蒐集而來、有關Tom Riddle的記憶，存在其中的男孩、少年、青年總讓他感到無比熟悉，雖然個性是天差地遠，但有時卻又像照著鏡子一樣，從中看見了自己。

他知道Tom Riddle可以創造出比任何人都要輝煌的成就，若不是他走錯了路，必定能前往只有他才能走過的康莊大道，他的智慧、他的儀態、他的人格魅力與他的實力都可以有更好的發揮，所以當初在生死交界的車站內甦醒時他才會想向Voldemort伸出援手，在大廳進行最終決戰前他才會想勸Tom Riddle放下手裡的魔杖。

至少在他看來，Tom Riddle最終之所以會成為Lord Voldemort，除了成長環境使他的性格變得扭曲之外，就是在最重要的時刻，他的身邊總是空蕩蕩的，沒有人能夠幫助他。

Tom Riddle的自尊心不會容許他主動向外求援，他只會偽裝自己，逼迫自己攀上無人能夠反抗他的至高點，用權力解決一切，而他所身處的Slytherin上至學院導師下至學生又幾乎只為利益而行動，在開學時就和一個沒有家族背景的孤兒打交道，除了自降身價，並讓其它家族看扁以外恐怕不會帶來任何好處。

至於Dumbledore，他或許是唯一看穿Tom Riddle偽裝的人，但與Grindelwald過去所發生的種種，以及當時他們之間的問題就足夠讓他忙得焦頭爛額，在看見Tom Riddle與當代黑魔王十分相像的企圖心與傲氣後只對他展露防備而未給予過多的建議和指引，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思及此，Harry輕聲嘆了口氣，想通這一切似乎讓他間接明白了重生石替他喚來Voldemort的原因──那時的他已不想再面對任何令他心生愧疚的人，而在眾多死者之中，唯獨面對Voldemort才不會讓他產生愧疚的情緒，因為他從來都認為死亡是Voldemort自己招致的後果，當他看著那張英俊的面容，或是與上頭冷漠的眼眸對視時，於心頭萌生的想法始終只有遺憾。

「明明可以不必走到這一步……」

近乎無聲地低語著，Harry下意識抬起手，將指尖湊向Voldemort呈現珍珠白色澤的柔順髮梢。

「翻頁……你做什麼？」從書頁間回過神的Voldemort察覺到男孩莫名的舉動，不由地皺起眉，側過頭拉開與對方手指間的距離。

「呃、沒什麼。」

手指因Voldemort的動作而意外穿過了那半透明的髮絲，透心的冰涼感殘留於肌膚上，令Harry不由地瑟縮起身子。

他尷尬地將手移向桌面上的書本為Voldemort翻往下一頁，而後逃避似地抓起早已看完的Quidditch小冊子，把臉盡可能地埋進書頁之間，同時在內心咒罵自己總是不受大腦控制的衝動行為。

Harry僵硬著身子，維持他那不正常的閱讀姿勢數分鐘後才悄悄探出頭，確定Voldemort已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閱讀上，並不打算追究他剛才的舉動後，才輕輕放下手上毫無遮蔽效果的書本，再次側過頭望向身旁的男人。

不過這回他僅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轉而面向前方的石壁，試圖遺忘指尖殘留的、有如寒冬中結冰湖面般刺骨的溫度。

倒不是說他厭惡接觸幽靈的感覺，只是那遲遲未消散的寒意就彷彿現實持續在他耳邊呢喃輕語，提醒著他：不論曾經存有再多的「可能」，亡者皆已錯失最後改變的機會。

 

◆

 

Voldemort對今日的研究進度非常不滿意，但主因並非源於他自己，而是身邊正以拙劣的遮掩技巧，試圖逃避他可能的追問與探究目光的Harry Potter。

即使男孩比其他同年齡的少年都要瘦小許多，但想用一本小冊子就擋住整張臉依然是天方夜譚，因此導致的滑稽模樣簡直連Voldemort都不忍直視。

──難道他以為自己每次偷看都做得很隱蔽嗎？

想到這些天來經常感受到的視線，以及在他悄悄回望時總能尋獲的翠綠眼眸與其中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Voldemort就不由自主地沉下臉。

他不明白男孩是想到了什麼才流露出如此難解的神情，他只知道偶爾從男孩眼底判讀出的憐憫和失望早已使他不再去思考這件事。

該死的憐憫，見鬼的失望，也只有腦袋被Troll踩過的救世主會對他流露這些不必要的情緒……噢，還有那個腦袋被糖份腐蝕的Dumbledore，該說不愧是Dumbledore費盡心思、苦心栽培的男孩嗎？

想到那位總是笑臉迎人，唯獨面對他才會展現出防範和失望神色的老人，Voldemort至今仍無法克制地感到惱火。

Dumbledore是引導他進入魔法世界的領路人，當初這位長者的存在對他而言別具意義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在他努力爭取全校師生的認同時，Dumbledore曾是他的首要目標，然而直到他站上Slytherin學院的頂點，受到所有教授讚揚，Dumbledore卻依然是那唯一一位在他的作業上寫下E，並為他的每一份報告添上許多補充和修正筆跡的教授。

七年來，他的報告從未自Dumbledore手上拿過一個O，甚至連一份未被對方進行修改的作業也沒有，似乎不論他翻閱多少書籍，花了多少時間在變形學上，都始終無法讓這位教授感到滿意，每當發還作業時，對方看向他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流露出失望。

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執著於Dumbledore的認可，或者說，只要他有朝一日能夠在魔法造詣上勝過對方，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證明？屆時無論Dumbledore再怎麼否認，現實也將迫使他認可自己的實力。

但他終究失敗了，原先看似成功奪取Dumbledore性命的計畫，直到他死後的現在，才驚覺遭到算計的人始終只有他自己，所有的一切皆由對方所掌握，用一個連自身性命都牽扯在內的計策，將他逼入絕境，不僅破壞了他的永生計畫，甚至將他拖入死亡的懷抱。

不過他不會讓現狀持續太久，進行至今的重生石研究已大有進展，只要完成最後幾步……

「翻頁。」目光落於書頁上最後一個單字，Voldemort的注意力再次受到打斷。

這種必須尋求他人協助才能繼續閱讀的狀態總是破壞他的專注，然而最可恨的是這次他身旁的男孩竟遲遲未伸過手來翻書！

「Potter，我說……」Voldemort不耐煩地轉過頭瞪向男孩，但入眼的景象卻讓他眼角一陣抽搐。

一旁，把最後的南瓜餡餅當作消夜吞下肚的Harry再也控制不住因飽足感與無趣而逐漸沉重的眼皮，不知何時已蜷縮起身子，沉沉睡去。

聽著那傳至耳畔的平穩呼吸與輕微鼾聲，Voldemort不由感到一陣惱火。

他記得自己確實警告過男孩不准睡著的，還是這年頭的獅子腦袋終於連最直白的警告都聽不懂了？

「Potter，起來。」

Voldemort稍微提高了說話的音量，試圖喚醒陷入熟睡之中的Harry，但男孩卻是依然故我地連動都沒動一下。

「Potter！」

在維持優雅儀態的同時，Voldemort又將音量放大了些，但結果也僅止於讓Harry縮了下身子，把臉埋進交疊的雙臂間，繼續補眠。

見狀，Voldemort頓時有種想揪著救世主的耳朵直接把人吼醒的衝動，不過先不論現在的他有沒有辦法做到這件事，作為一位高貴的Slytherin，自然該保持Slytherin應有的矜持和修養，除非哪天他燒壞了腦子，否則是絕對不會順從一時的衝動，表現得像個Gryffindor一樣粗俗無禮的。

但若再叫不醒男孩，他恐怕只剩下「穿過」對方的身體來把人凍醒這種他絕對不想使用的方法可以選擇。

「唔……」

在Voldemort持續思考著一個幽靈還能怎麼叫醒活人時，Harry突然皺了皺眉頭，低吟了聲，而後便在Voldemort觀察他是否即將清醒的熱烈注視下，淺淺地揚起唇角，夢囈著發出了幾聲輕笑。

敢情還睡到說夢話了？

Voldemort覺得他隨著靈魂修復而變得正常些的理智又有面臨崩潰的危機，但正在催化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依然毫無所覺，甚至更加放肆地加深了嘴角上揚的幅度。

「Hmm……Riddle……」

話語受到手臂與布料的遮掩而顯得有些模糊，但Voldmoert仍敏銳地捕捉到那令他產生一瞬錯愕的名字。

救世主這是夢到他了？

Voldemort疑惑地挑起眉，他當然不認為男孩會認識他或他父親家族以外的「Riddle」，但不論是哪一個出現在男孩夢裡都不該是伴隨著笑聲才對。

「Voldemort……哈哈……」

嗯，至少現在可以確定男孩夢到的確實是他，但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對方在夢裡見到他還如此愉悅？

暗想著，Voldemort不自覺地瞇起眼，將身子往男孩的方向又湊近了些，靜靜等待下一句夢話出現。

「原來、呵……」

他原來──？

「不會、騎掃帚……」

……

空氣在夢話出口的瞬間凝滯，Voldemort一向靈敏的大腦也難得花費了數秒才將接收到的語句完全消化，並在聯想到可能與之對應的夢境後，決定──讓他Slytherin的矜持和修養全都該死的見Merlin去吧！

「Harry Potter！現在馬上給我醒來──！」

 

◆

 

時值三月下旬，Voldemort對重生石的調查終於在幾日前有了成果，如今Harry總算不必再為了爭取更多的空檔給對方進行研究而每天與時間賽跑，也不用再死撐著當個翻書員，讓他得以稍微從壓抑的生活中解放自己。

而在學習上，Harry的讀書進度已順利從枯燥乏味的理論背誦推展至較為生動有趣的實操演練，不得不說，Voldemort的指導在這方面也和理論課程一樣為Harry提供了不少助益，一些他在施展上還不夠純熟的咒語都在對方的提點下有了大幅度的改善，甚至連調製魔藥的技術都進步不少，雖說每次的完成品仍免不了引來Voldemort一番冷嘲熱諷，但Harry自己已經對如此顯著的成長感到滿意。

好比現在，Harry面對身前這鍋和課本所描述的特徵完全相符、正冒出陣陣白煙的濃稠魔藥，臉上不由自主地揚起心滿意足的傻笑。

「你可真容易滿足。」Voldemort望了眼大釜裡雖稱得上成功，但仍遠遠未達到他心目中完美標準的魔藥，難以想像男孩竟能為此高興到露出這般愚蠢的表情。

「是你的眼光太挑剔了，簡直比Snape還挑剔。」要知道Snape平常連個A都沒給過他，但在O.W.L.s考試時卻證明他的魔藥調製技術其實是能達到E的，而現在連他都看得出自己調製的魔藥比五年級時又進步了許多，Voldemort卻還嫌不夠？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我是Dark Lord，而他只是個Death Eater的原因。」

「嚴格來說，Snape也不完全是個Death Eater……」Harry低聲嘀咕著。

「閉嘴，Potter。」明白對方的自言自語暗指何事，一向厭惡叛徒的Voldemort不由喝斥道。

聞言，Harry僅是一聳肩，開始收拾起身周用剩的魔藥材料，並將大釜和各種工具清理乾淨，放回原先收納它們的抽屜裡。

「你這是打算要回去了？」Voldemort看向牆上的時鐘，時針才正準備由「7」往「8」的位置移動而已，換作平時，Harry就算提早完成進度也不會這麼早離開萬應室。

「明天是去Hogsmeade的日子，我和Ron約好今晚一起討論明天要買的東西。」光是想到明天可以拋開所有和考試有關的煩惱、放開身心去Hogsmeade玩個痛快，Harry就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期待。

「我假設你知道自己已經成年了。」不明白一個隨時都能去的平凡村莊究竟有何吸引力，Voldemort看著身邊笑得像個孩子似的Harry，皺起了眉頭。

「成年了就不能因為跟朋友出去玩而開心？」Harry不滿地撇了撇嘴「我才不信你還是學生的時候沒期待過去Hogsmeade的日子。」

「我確實沒期待過。」未理會一旁聽見這句話而翻了個白眼的Harry，Voldemort逕自續道：「待在Hogwarts時，我從沒去過。」

「你從沒跟大家一起去過Hogsmeade？」Harry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甚至在話語脫口而出後，還維持著訝異的模樣忘記將嘴閉上。

即使是Ron或是Malfoy這些從小在巫師家庭長大的孩子，Harry也從沒見過他們缺席任何一次的Hogsmeade活動，如此便足以想見這座小村莊對在學的孩子們而言究竟有著多大的吸引力，就算是Voldemort，當年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孩，怎麼會一點嚮往都沒有？若要Harry來形容，三年級時他沒辦法說服監護人在同意書上簽名簡直是……

同意書！

回想起那段試圖說服Dursley為他簽同意書的日子，Harry忍不住猶豫地看向Voldemort，試探著開口：「孤兒院不幫你簽同意書？」

「是我不認為有要求他們簽名的必要。」Voldemort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出口反駁Harry的話「我平時就能從追隨者手裡收到Hogsmeade的各式禮品，去不去根本無所謂，不如把握這個大部分學生和教授都不在Hogwarts的機會做些更有價值的事。」

聞言，Harry抬眼望向對方冷漠而疏遠的神情，張了張嘴卻又遲疑地閉上，終究未再開口。

 

◆

 

離開Honeydukes，手裡抓著一袋糖果的Harry在向Ron以及Hermione表明自己要提前回學校趕讀書進度的打算後，便向兩人揮手道別，轉身離去，但才走沒幾步，他便藉著人群躲進一旁不起眼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從背包裡翻出隱形斗篷披上，重新折返回到Honeydukes門口，正巧趕上兩位好友準備前往下一家店的腳步。

昨晚，Harry返回寢室與Ron討論今天的行程時，便見平時個性爽快的Ron好幾次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彆扭地說不出口，直到接近睡覺時間，才終於下定決心、緊張地坦承自己希望Harry在這次的Hogsmeade校外活動中，能讓他和Hermione有一、兩個小時獨處時光的願望。

起初不是很明白為何Ron會提出這類要求的Harry在聽了對方因為不安而有些混亂的解釋後，勉強算是弄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言之，Ron覺得和Hermione正式交往後，兩人之間的進展似乎有些停滯不前，所以想趁這次來Hogsmeade的機會試著增進彼此的感情，但又覺得這麼要求似乎有些委屈Harry，所以才遲遲說不出口。

而了解事情始末的Harry自然是對兩位好友的戀情抱以支持的態度，同時為了讓Ron不要太過愧疚，便隨口說了個本來就打算提前回學校趕進度的善意謊言，要對方別太在意，放心和Hermione享受約會。

但實際上，Harry當然不會想在這樣難得的日子裡還把自己關在Hogwarts，而且他也有點擔心Ron和Hermione的狀況，誰叫平常他們三人一起行動時，Ron和Hermione看起來根本就跟過去一模一樣，Harry有時甚至都忘記兩人正在交往了！

因此，也算是為了撫平自己對好友戀情的擔憂，他趁著室友們都睡著後，便輕手輕腳地將隱形斗篷塞進隔天要帶去Hogsmeade的背包裡，最終促成了眼下的情況。

Harry在隱形斗篷下小心閃避著迎面而來的人群，悄悄跟隨兩位好友走進Three Broomsticks Inn，並在他們挑選的座位附近，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靜靜佇立在那兒觀察兩人的情況，直到侍者為他們送上餐點，並看著兩人時而打鬧時而親暱地共進午餐後，他才放心地離開。

依然披著隱形斗篷的Harry在Hogsmeade裡轉了幾圈，最後卻是一間店也沒進去，轉而走往人煙稀少的Shrieking Shack，並在一處隱蔽的角落坐下，脫去身上的隱形斗篷，現出身形。

沒有朋友一起閒逛的Hogsmeade比Harry預想得還要無聊，他隨興地從紙袋裡挑了顆糖果拆封、丟入口中，享受著混合了蜂蜜與果香的甜膩在嘴裡擴散，思考眼下是否該來實行從昨晚猶豫至今的B計畫。

他將手伸入背包內，從內袋取出重生石，並在遲疑片刻後，依然決定將它在掌心翻轉三次。

泛著珍珠白色澤的高挑身影於Harry面前浮現，男人英俊的臉龐在看清周遭與以往不同的景色後，染上了些許疑惑和驚訝，但很快地便轉化為理解，最終由對Harry的鄙視所取代。

「你這是準備叫我陪你逛Hogsmeade？」Voldemort挑起眉，雙手環抱於胸前，等待男孩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算是幫你完成學生時代的遺憾？」

「我的學生時代，沒有、任何、遺憾！」Voldemort強調著幾個關鍵詞彙，緊接著續道：「我相信不論是你那兩位朋友，還是你的小女友都會非常樂意陪你一起逛Hogsmeade，所以──不要浪費我的時間，Potter。」

「你現在的時間難道還不夠多嗎？」嘟噥著，Harry選擇性忽視Voldemort在聽見這句話後進行的咆哮，逕自披上隱形斗篷「好了，我們走吧！」

「我說『不』，Potter！」

「嗯，其實你也沒有太多選擇。」說著，Harry將握有重生石的手自斗篷下探出，向Voldemort表明他的優勢。

受到重生石召喚的靈魂無法在距離石頭太遠的範圍活動，即使不願意，只要重生石的位置移動超出一定的範圍，靈魂也會被帶往重生石所在的方向。

「我相信今天會是讓你難忘的一天。」

Harry藏在隱形斗篷下的翠綠雙眸透著滿滿笑意，他不得不承認，在Voldemort無法一見面就送他一記死咒的現在，適度地用言語刺激對方實在是一種不錯的紓壓方式。

 

◆

 

站在Zonko's Joke Shop的一處角落，Harry小心避過四處走動的學生們，遠遠注視著不知何時已瀏覽起店內商品的Voldemort。

「就只知道嘴硬……」

雖看得出Voldemort確實不像其他學生一樣對Hogsmeade感到瘋狂，但也並非真如他所說的毫無興趣，不然還不氣得讓Harry在路上就頭痛到死？

思及此，Harry緩步來到Voldemort身旁，將對方正在低頭打量的商品拿了起來，往男人所在的方向湊去。

「要仔細看看嗎？」

「不必。」

如此冷淡的回應亦在Harry的預料之中，只見他不甚在意地一聳肩，便將東西放回到架子上。

「Potter，你什麼時候能脫掉那身礙眼的斗篷？」Voldemort的視線繼續在商品間遊走，掩飾他不知該將目光聚焦於何處的尷尬處境。

「我不希望別人看見我像個神經病一樣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而且他還得避開Ron跟Hermione才行。

「所以就讓我自言自語？」

「除了我以外也沒人看得見你。」

話落，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一陣沉默，而Voldemort滯留於商品架子上的目光也在同時停止游移，直到某個存在於他記憶中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才讓他再次調轉視線，往另一個方向望去。

「你何不去找你的小女朋友？Potter。」留著一頭豔紅長髮的Ginny在人群中相當顯眼，她正和幾個同年級的朋友談論著店裡的新產品「我記得你對她挺上心的。」

「不關你的事。」順著Voldemort的視線望去，Harry不自覺地壓低聲音，避免引起女孩的注意。

「看來總把愛掛在嘴邊的Dumbledore似乎忘了教你該如何和女友維持感情，雖然他自己在這方面也做得不怎麼樣。」

「就說了這不關你的事。」Harry再一次沉聲說道，絲毫不想在這裡繼續與Voldemort進行爭執的他無視於面前來來往往的學生，硬是從人群間的縫隙擠了出去──眼下，他只想盡快遠離這間令他尷尬不已的店。

 

村莊小徑上，Harry一言不發地快步走著，對身邊擁擠的人潮和各式各樣有趣的店鋪完全視而不見，直到躁動的情緒稍微舒緩之後，才逐漸放慢腳步，回到人煙罕至的Shrieking Shack，脫去隱形斗篷，讓新鮮空氣帶走殘存的煩悶。

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Ginny。

當初因為戰爭，他提出了分手的要求，但那並不表示他心底對Ginny已不存有任何愛戀，不如說那種互相依慰的渴望在那段艱苦的日子裡是與日俱增，甚至一度讓他想拋下一切責任，不顧所有危險地去Hogwarts見女孩一面。

但隨著戰爭結束，卸下肩上重擔的他只想好好地放縱一番，拋開一切瑣事，依循自己的心情過上一小段輕鬆自在的生活，藉此洗去一身的疲憊、放鬆緊繃的神經，沉澱所有在戰爭中體會到的痛苦與不安──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歷經這一段時間的沉澱之後，他對女孩的依戀竟也隨之淡去，就像他對Cho Chang的愛戀已被消磨殆盡般，在見到Ginny時的悸動似乎也從此不復存在。

如此巨大的轉變讓Harry對先前擬定的復合計畫產生了動搖，甚至越來越不明白該怎麼和對方相處──尤其是在理解Ginny對他愛戀依舊的情況下。

「所以說『愛』到底有什麼好的？看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

「你懂愛？」頭也不抬地，Harry對身旁男人的嘲諷嗤之以鼻。

「如果你懂的話，現在的我或許懂。」

擁有男孩十六年份的記憶、情感，如果說男孩見到朋友時的喜悅、為朋友打抱不平時的憤怒、願意為朋友作出的犧牲與奉獻以及為了維繫友誼而付出的包容與退讓就是朋友間的「愛」；而對父母遺物的珍惜、對教父的依賴、見到他們時的安心以及由此而生的安全感就是親人間的「愛」；在四年級時的醋意、五年級時的衝動、六年級時的緊張不安以及七年級時的渴望就是愛人間的「愛」，那現在的他或許能稱得上理解愛所帶來的心境變化，但也就只是「理解」而已。

「我曾經以為我懂，但或許我也不是很明白吧……」擁有友情的陪伴，體會過親情的溫暖，但在愛情上接連碰壁的他可能並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其實知道Shrieking Shack的實際狀況後，還是少了一點樂趣，是不是？」

熟悉而開朗的男性嗓音從遠處傳來，轉眼擊碎了堆積在角落裡的沉重氣氛，讓藏身於此的Harry下意識又往陰暗處縮了縮身子，以防被外頭的兩人看見。

「我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時嚇得半死的模樣，那確實挺有趣的。」Hermione開玩笑地說著，但隨即便被身旁哀怨的Ron一把抱進懷裡，帶點懲罰意味地輕吻了下她的耳根「嘿！」

看著被偷襲成功的Hermione不甘示弱地往Ron的臉頰捏去，Harry一掃剛才還有些沉悶的心情，輕笑出聲。

「我不知道你還有偷窺的興趣。」Voldemort掃了眼遠處的騷動後便不打算繼續關注，然而在他身旁的男孩卻看得認真，甚至下意識揚起笑容，讓他有些不解地蹙起眉頭。

「我還遠遠比不上你這個潛入女生廁所的慣犯。」只有Merlin才知道當年Tom Riddle為了找到密室的入口究竟進出過多少間女生廁所，更別提找到之後又去過幾次了「提到這個，可惜只有我能看到你，不然應該讓你跟Myrtle來場同學會？我看她平常自己一個人待在廁所也挺無聊的。」

「閉嘴，Potter。」似乎是回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憶，Voldemort沉下臉命令道。

見狀，Harry深知再繼續刺激Voldemort倒楣的也只會是他自己，便就此停下了他的幼稚行為，轉而探頭確認起外頭的情況。

見遠處的Ron和Hermione已返身走上來時的道路，Harry這才披上隱形斗篷離開藏身地，準備趕在兩人之前回到Hogwarts。

「和自己的朋友玩躲貓貓很有趣？」Voldemort在被迫跟著男孩悄悄超越他的兩位好友，走上通往學校的道路時不住開口。

「他們需要點獨處時間，你知道的，培養感情。」見Hogwarts的校門出現在不遠處，Harry便看了看四周，在確定沒有人後將身上的隱形斗篷脫下。

要不是回校門前還要讓Filch搜身和點名，他才不會如此大費周章，肯定直接從Shrieking Shack的密道回學校。

「把時間浪費在經營這些善變又難以維持的情感上，真像是你們這群提倡愛的人會做的事。」Voldemort不屑地哼了哼聲「現在能放開你手上的重生石了嗎？Potter。」

「其實我挺好奇一件事。」無視Voldemort的提問，Harry逕自續道：「仔細算一算，你也有七十多歲了，該不會從來沒有跟女人──呃、或是男人──有過……你知道的。」

「我以為這些日子你終於長了點腦袋，但顯然我又再一次失望了。」Voldemort鄙視地瞟了眼身旁一臉無辜的男孩說道「你所暗指的行為我當然有過，它們作為一種獲取利益的手段還是挺有效的。」

不管是在學期間還是剛成為Lord Voldemort擴展勢力時，那些希望和他發展一段親密關係的人都只多不少，雖說碰觸他人和被他人碰觸都無法令他感到愉悅，但那群為了能與他共享一些「秘密」而高興的男男女女所提供的好處還是值得他付出一點耐心去忍受這一切，也正好用來解決青少年時期麻煩的生理需求。

不過他也只容忍這些事情到他掌握權力為止，之後的他分裂了靈魂，大部分的情感與衝動亦被他捨棄在各個Horcruxes中，人們開始對他產生恐懼，那些令他厭煩的傢伙也逐漸消停。

「聽起來你玩弄了不少人的感情。」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問Voldemort這種問題的Harry僵著臉說道。

「我可從沒作過任何表示，一切都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頓了頓，Voldemort戲謔地笑了笑，望向Harry續道：「不過對我們純情的救世主而言，或許完全無法想像？說實話，連你那個紅頭髮朋友所幻想的尺度都比你還要……」

又一次，未待Voldemort把話說完，Harry便鬆手放開了重生石，任由對方的身影自面前消散。

將石頭收回背包內袋，Harry在走入Hogwarts校門，並接受了Filch的檢查後，便筆直地往Gryffindor Tower的方向走去。

進入寢室，他將手中空蕩蕩的背包往床腳一扔，人就向柔軟的床鋪倒去，然而Voldemort未完的話語和臉上戲謔的微笑卻依然在他腦海中徘徊，讓他感到煩躁。

該死的，他只是還沒遇到如此吸引他的人而已！

 

◆

 

N.E.W.T.s考試前最後的一、兩個月轉眼即逝，總算從溫書地獄看見一絲曙光的七年級生們無一不是既興奮又緊張地步入考場，而後帶著解脫和擔憂的複雜神情返回寢室，不過只要想到接下來在收到成績單前都能無憂無慮地過日子，眾人很快便一掃臉上的陰鬱，開心自在地和朋友們商量起畢業後的打算。

「我應該會直接進魔法部工作，但還不知道該選哪個部門比較好。」Hermione翻看著一些介紹魔法部的書籍，在比較有興趣的幾個部門介紹上分別貼了標籤作記號「你們呢？」

「不知道。」吃著從廚房拿來的蛋糕，Ron聳了聳肩，對未來他還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許我會先去George那兒看看，之後再慢慢作打算吧！」

話落，Ron順勢將眼神轉往Harry的方向，示意對方輪到他談談自己的志向了。

「我大概……會去旅行吧？」Harry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去參加Auror考試，這不是你的夢想嗎？」聞言，Ron驚訝地瞪大眼，不解地提出他心底的疑問，不過一旁Hermione的反應倒是相對平淡些，她僅是皺了皺眉，等待Harry告訴他們原因。

「之前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但現在經歷了戰爭，我……似乎有點疲憊，至少現在我只想休息。」

「我們明白，Harry，你確實應該好好休息。」Hermione理解地點了點頭，附和道「而且出去走走也是好事，或許你能學習到更多魔法，說不定還可以找到破壞重生石的方法。」

「噢，說到這個，McGonagall教授還沒跟我說什麼時候要把魔杖還給Dumbledore。」萬一在考試成績出來之前對方就替他安排好這件事……現在光是用想的，Harry就覺得頭痛。

早知道會跟Voldemort進行交易，他就不那麼早跟McGonagall教授談這件事了！

想著，Harry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去萬應室。」

「不是吧，考試都結束了你還要過去？」Ron不可置信地看著起身準備往畫像洞口走去的Harry。

而面對Ron的疑惑，Harry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和Hermione看看四周又開始向他們聚集過來的目光，然後什麼也沒說地爬出了畫像洞口。

 

「我記得今天你已經考完試了，而且成績應該沒有這麼早公布。」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召喚的Voldemort靠在牆邊，看向躺在沙發上發呆的救世主，隨口猜測道：「來自別人的關注讓你很焦慮？」

「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多少還是有一些，比如我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心靈導師。」緩步來到Harry身旁，Voldemort唇邊帶著一慣的淺笑開口：「萬眾景仰的救世主在心煩氣躁時所作的事竟然是找Dark Lord聊天，這話題若登上報紙，恐怕足夠魔法界討論一整年了。」

「我只是……算了。」察覺對方眼底流露出的嘲諷，Harry不自在地翻過身，逃避那令他更加煩悶的目光。

而Voldemort則是俯視著將自己的後背完全展現在敵人面前的男孩，無聲地笑了笑。

何等輕信的男孩，魔法界竟然把希望寄託在這樣一個無知的孩子身上，但最可恨的還是自己的野心居然真的葬送在對方手裡。

暗想著，Voldemort緩緩俯下身，自寬大袖口間伸出的手緩緩探向男孩被亂髮所遮蓋的白皙頸子，眼底深藏著想一把掐死對方的殺意──但那隻手終究在觸及男孩的肌膚前便停下了動作，轉而湊向其中一撮捲翹的髮絲，並在碰觸那與自己生前類似的墨黑色髮梢後，不意外地看見自己的指尖從中穿過，連一點感覺都沒有留下。

「說來N.E.W.T.s成績什麼時候會……」猛然一翻身，Harry錯愕地迎上Voldemort近在咫尺的深沉目光，唇上傳來的冰冷觸感則讓他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腦袋「你幹嘛？」

「研究Potter家在髮型上的基因怎麼能如此強大。」隨口搪塞著，Voldemort收回意外碰上男孩嘴唇的手指，藉著長袍的遮蔽，搓了搓上頭留有溫軟錯覺的肌膚「成績一般都在七月的時候公布。」

「七月……」就算接骨木魔杖那時還在他手裡，但正值暑假期間，他肯定沒辦法留在Hogwarts，一旦走出校門，外頭可沒那麼容易找到像萬應室這般合適的場所來施展破壞力強大的魔法。

難道他還得為了破壞重生石特地從Shrieking Shack偷溜回學校嗎？

「如果你是在擔心重生石的問題，要我現在就告訴你方法也可以。」反正只要他對重生石的研究不出差錯，提早幾天結束這場交易對他不構成任何影響。

「……還沒看到考試結果，你怎麼就願意告訴我方法了？」Harry狐疑地問道。

「你認為我能成為Dark Lord，並統領為數眾多的Death Eaters完全是靠過往的人格魅力和高壓政策嗎？」

Harry強行制止自己下意識想點頭同意的衝動。

「我自然擁有判斷一個人能力和底細的獨到眼光，更別提我親自指導你將近六個月的時間，若還不能預測你的成績那才是對我自身地位的一種侮辱。」

「好，所以我該怎麼做？」

「只需要一個咒語就夠了，一個你和我都很熟悉的咒語。」

「你不會是說……」

Harry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抹他曾見過無數次的綠光，而他的猜想亦在Voldemort默認的笑容下得到證實。

「那不是殺人用的嗎？」

「雖說它的主要用途是奪取生者的性命，但從根本來說，索命咒本身就是有著強大破壞力的咒語，若用在物品上也能達到摧毀的效果，就像很多咒語主要作用於人類身上，但這並不代表當它被施展在物品上時不會對其產生任何影響。」

「……它對那些曾經受到重生石召喚的靈魂會造成影響嗎？」

「那些靈魂只是暫時被喚回現世，並不是依附在重生石上，只要你停止使用石頭，他們就會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你也是？」話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在片刻過後，才見Harry略顯尷尬地改口補充道：「呃、我是說，你也會回到那裡嗎？那個白色的世界，然後繼續走下去？」

「既然我現在有這個能力，自然不會停滯不前。」說著，Voldemort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面對一顆石頭，軟弱的救世主總不會再感到心軟吧？」

「當然不會。」

若要成功施展不赦咒，就必須懷有強烈的決心，他在戰爭中使用另外兩個不赦咒時，便早已明白了這點。

「希望下一次，你就只是Tom Riddle。」Harry低語道，不過話一出口，他便再次後悔自己怎麼又沒能管住嘴巴，來自Voldemort探究的目光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趕緊接著轉移話題，催促道：「我們快點開始吧！」

面對男孩拙劣的掩飾技巧，Voldemort也不點破，僅是淡淡地應了聲，以示同意。

「那麼，再見了……Tom。」抬眼，Harry對上那雙仍留有一絲琢磨神色的眼眸「祝你好運。」

「再見，Harry。」

話落，Voldemort從沙發邊退開，看著Harry將重生石放到石板地上，鬆手。

珍珠白的身影淡去，萬應室回歸僅有一人時的寂靜。

一旁，從沙發上站起身的Harry深吸了口氣，將手中的接骨木魔杖對準與它出自同源的重生石，以略顯乾澀而嘶啞的嗓音輕語──

 

「Avada Kedavra──」

 

　　Next time, maybe everything would be as your wish, my savior──……

 

 

NG小劇場：

　　「好，所以我該怎麼做？」

　　「一個咒語就夠了，一個你和我都很熟悉的咒語。」

　　「你不會是說……」

　　Harry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那抹見過無數次的綠光，而他的猜想亦在Voldemort默認的笑容下得到證實。

　　「……你這麼說，真的不是因為你只會這個咒語？」

　　「我經常使用不赦咒，並不代表我只會這三個咒語，Potter，而這點你也很清楚！」

 

後記

嗯，一篇賀文三萬字（吐血

到時候出本該不會整本有十萬字吧，

總之，終於把Harry的賀文寫完了，

然後在寫的時候覺得情緒有出來可是校稿的時候又覺得沒有，

不知道大家看起來覺得怎樣QWQ

之後會以這篇為底來接寫Lord的生日賀文，

出本時就是這兩篇賀文（可能再加情人節賀文？）一起出，

書名沒意外應該就是叫重生石（英文）了，

感謝看完這篇的你(>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