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Z

※　此為《Harry Potter》BL同人小說

※　CP：Harry Potter X Tom Riddle

是你殺了他，是你殺了我的孩子！

為什麼要引發戰爭……

把我的妻子還給我！

為了這一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成了孤兒？

都是你連累了我們！

我不要什麼補償，我只要我的女兒回家！

……

「──利、哈利……哈利！」

猛然睜開雙眼，哈利瞪著眼前熟悉的天花板與妻子擔憂的臉龐，好半天才從惡夢中回過神，平復急促的呼吸，放鬆下身子。

「抱歉，金妮。」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深深的疲憊「我只是作了個惡夢，很抱歉吵醒妳。」

「你才不只是作了個惡夢，是又作了那個惡夢。算起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金妮面色擔憂地說著，同時動作輕柔地撫上丈夫在睡夢中掙扎而更顯凌亂的黑髮，試圖撫平對方的焦慮「我知道你很難不去想那些人對你說過的話，但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現在的世界肯定只會更加悽慘，戰爭所帶來的傷害絕對不會被侷限在霍格華茲，而是隨著戰火漫延到整個英國、歐洲大陸，甚至是全世界。他們就只是想找個人發洩，所以才會把事情都怪到……」

「我知道。」哈利低聲打斷了妻子未盡的話，翻身下床「我只是需要去沖個澡，然後再稍微冷靜一下，妳先繼續睡吧……」

聞言，金妮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似是對男人的話不甚贊同，但她並未多言反駁，只是平靜地叮嚀道：「櫥櫃裡還有些安眠魔藥，如果有需要的話就喝一點。明天還得上班，別讓自己太累了。」

「好。」

話落，寢室的房門應聲關上，阻斷了女人投來的憂慮目光。

◇

大戰結束後，巫師界迎來了久違的和平，新上任的魔法部長引領著魔法部，全心投入戰後重建、追捕餘黨和各種補償工作之中，而哈利 Potter與幾名戰爭英雄的名字也正式被載入史書，預言家日報等各大媒體更是爭相讚頌那位活下來的男孩再次替巫師界掃去黑魔王所種下的陰霾，創造又一道曙光。

然而，這般和樂融融的景象並未持續多久，或許是媒體已用盡他們所能想到的溢美之詞，也可能是魔法部的善後處理不夠盡善盡美，在戰爭落幕之後不到半年，遭戰火波及而失去家園、親人、朋友的受害者們便紛紛冒出頭來抗議，向報社投稿痛斥英雄們在戰爭初期如逃犯般東躲西藏的畏縮舉動，以及在決戰之際將爭鬥帶進校園的愚蠢行逕──而在一片罵聲之中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赫赫有名又極具代表性的領頭人物哈利波特。

「有能力為什麼不早點站出來反抗！」

「只有瘋子才會把戰火帶進校園！」

「為什麼要逼學生走上前線！」

「都怪你逃進霍格華茲！」

「學生不是你的軍隊！」

幾乎每天都能看見報章雜誌上出現民眾投稿的抗議文章，一群號稱策略專家的學者也時不時在上頭刊登針對這一場戰爭的分析報導，探討採行哪種策略可以將傷害降至最低，甚至堅稱這一仗若依照他們的理論去打，肯定能在半年內平息戰火，減少八成以上的死傷人數。

當然，在罵聲底下，肯定還是會有人站出來替英雄說話，告訴世人在戰火延燒進霍格華茲時，他們利用萬應室疏散了多少學生，並大聲痛斥那些空有理論的假道學如果真的那麼有本事，何不在戰爭期間主動跳出來替大家出謀劃策。

整體而言，輿論還是傾向為英雄歌功頌德，所以這些報導其實並未對身處於話題中心的風雲人物造成多大的影響──直到一個聲音傳入哈利耳中。

是你害死了西追，害死了我的兒子。

阿默迪哥里面色平靜，但語氣卻難忍憤恨地說道。同時也是這句話，使哈利內心深處的天秤就此傾倒。

在經歷過四年級時的謠言，五年級時的毀謗，以及七年級時的通緝之後，旁人的碎嘴與謾罵已經鮮少能對他造成影響。

但迪哥里不是旁人。

這個姓氏對他來說別具意義，是永遠無法抹滅的痛。

再怎麼深刻的傷痕都有結痂的一天，可是阿默一次又一次的控訴，卻形同將那道凝塊反覆撕裂，讓傷口再度泌出血花，始終無法癒合。

哈利盡己所能地表示歉意，但阿默也是鐵了心，除非看見自己的兒子活過來，否則堅決不肯原諒眼前的「戰爭英雄」，甚至總在妄想能透過時光器回到過去，改變兒子死於黑魔王之手的殘酷命運。

不過，魔法部在戰後便決定銷毀所有的時光器，避免有人使得來不易的和平毀於一旦，所以無論阿默有多大的執念，在缺乏工具的情況下，依舊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天天叨唸哈利的無情，兀自怨天尤人。

殊不知，在幾年過後，和平於世人眼中逐漸變得理所當然，曾經的歌功頌德也從此成為只存在於教課書和歷史書籍的一筆記載，使抗議聲浪相對地越顯高漲，輿論漸漸只剩下對英雄的詆毀與不滿。

當然，無人挺身出面替英雄平反，並非代表所有人都默認了反對者的說詞合理，在這些沉默的人看來，只覺得根本不須多言，因為誰都知道那群反對者不過是在洩憤，說出口的話簡直毫無邏輯可言，即使登上媒體版面，也只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但大眾的沉默，實際上卻助長了反對的聲浪，讓這群反對者更堅信自己的正確性，同時也激化了處於罵聲中心的人們對自我的懷疑。

辯論與爭鬥越演越烈，甚至逐漸與政治產生掛勾，在每次進行魔法部長選舉之際，更是會被作為一項政見或是針對競選對手的攻擊，將話題炒熱到新的高峰。

哈利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走在路上被激進份子扔臭雞蛋的情況。

那時經過他身邊的路人雖對他投以同情的眼光，但為了避免被捲入爭端，連敢於用眼神向肇事者提出譴責的人都寥寥無幾。這幾乎就和當初黑魔王復活後的情形一樣，縱使大多數人都認為哈利 Potter會是巫師界的希望，但為了避免遭到波及，鮮少有人敢於以力相挺。

後來，這樁小衝突自然也被不嫌事大的媒體給報導了出來，讓事情見報那天碰巧前去探訪阿默的哈利從對方口中得到了一句「活該」的冷漠評價。

面對群眾的沉默縱容、政客的挑撥利用，以及反對者的無理言行，哈利內心那座屹立不搖的信念高牆也慢慢出現了裂痕，不絕於耳的咒罵讓他忍不住質疑過去的自己是否確實做錯了什麼？是不是真的只要換一種做法就能免去許多死傷？

不然為什麼除了他的朋友，沒有任何人願意再站出來替他說話？

他所做的一切，明明只是希望活著的人能更好地活下去而已，但事實證明，在失去重要的存在之後，那些人的未來恐怕就再也無法與「好」有半分瓜葛了。

搖搖欲墜的信念讓他開始接連遭受惡夢侵擾，即使躲入夢鄉也難逃世人的譴責，被迫不斷聆聽那些毫無新意的痛罵與斥喝。

如此累積起來的壓力近乎令他崩潰，若不是還有一群好友和親人不離不棄地陪伴在身邊當他最後的倚靠，哈利想自己恐怕早就打破魔法部訂下的規矩，偷走妙麗暗藏起來以防萬一的時光器，回到過去嘗試改變所有他希望能夠改變的往事了──尤其是在他真的回去過之後。

天底下大概只有梅林知道，在阿不思和天蠍差點把過去搞得一團糟，還使他們自己陷入危機之時，和其他人一起用時光器前去解救兩人的他雖然嘴上說著些過去不能被改變之類冠冕堂皇的話，並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再次遭到佛地魔殺害，但在他的心底深處，總有那麼個聲音不斷試圖說服他衝上前去，趁著近在眼前的仇敵動手之前，挽救即將發生的一切。

那時，是身邊的家人與好友替他穩固信念，以他們自身的存在為他支撐起那座滿布裂痕的高牆，才及時阻擋下他意欲向前的腳步，讓他止步於教堂大門，任由那股衝動被萬聖夜的寒風捲帶著，淹沒在從不遠處的宅邸所發出的驚呼、碰撞與尖叫聲之中。

當綠光從窗口閃現之際，哈利的內心幾乎可說是前所未有地平靜。

對，就算提前殺死佛地魔，未來也不見得會更加美好。

哈利如此反覆地說服自己。

這是所有戰爭英雄所堅信的事實，而在推行銷毀時光器的決策之際，多數民眾的默許也證明了他們同樣不願冒險改變現狀。

現在的世界很好，期待改變的少數人總有一天肯定能走出陰霾，體認到當前的幸福，就像他、像他的朋友、像其他許多人一樣，他們終會明白不要去憐憫死者，應該要多想想還活著的人、想想還活著的自己……

「哈，如果連我都不憐憫西追，還有誰會惦記他？難不成指望你這個冷血的傢伙？」

阿默淡淡地瞟了眼身前的男人，即使對方特地於聖誕節前來探視，並親手給他送上精緻且實用的聖誕禮物，依舊無法軟化他的態度分毫，只見他仍然以冷硬的口吻，駁斥哈利總是嘗試向他灌輸的論調。

對此，哈利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在禮貌地招呼一聲，將對他極有可能拆也不拆就直接丟棄的禮物放到桌上後，默默舉步離去，轉而前往他今晚應該待的地方──衛斯理家。

今年的聖誕夜，亞瑟與茉莉熱情地邀請自己的孩子們回家過節，連帶著他們的丈夫、妻子和小孩也一同受邀來玩，讓衛斯理家久違地擠滿了人。

「果然還是人多點比較熱鬧。」金妮看著幾家的孩子已經不分年齡和性別，在房子裡跑上跑下、熟絡地玩到一塊兒，忍不住有感而發。

「妳這算是在暗示我們家的孩子不夠多嗎？」哈利開玩笑地說著，意有所指的語氣毫不意外地替他贏得妻子略顯羞澀的輕捶，以示抗議。

「噢，原來你們在這兒！」

茉莉的一聲驚呼打斷了哈利與金妮接下來的對話。

而哈利不由暗自祈禱茉莉沒有看見或聽見他們剛才的打鬧與玩笑。

「我需要一點協助，不然我們恐怕趕不上晚餐時間，妙麗已經在廚房幫我處理馬鈴薯泥了，至於其他那幾個孩子……」茉莉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顯然並不指望那幾個對下廚一竅不通的兒子能幫上什麼忙「總之，我需要一個人幫我裝飾蛋糕，還要另一個人幫我把做好的晚餐端到桌上去，廚房已經快被它們擠得沒辦法做事了。」

「我來幫忙裝飾蛋糕吧，這種魔法應該還是我比較熟練。」金妮語帶笑意地說道，雖然她說的是實話，但大有趁機反擊丈夫剛才開她玩笑的意味在內。

「嘿，我好歹有進步了。」

「所以上週那朵像魔鬼網的巧克力玫瑰是我的錯覺？」

「至少我能把蛋糕表層的鮮奶油鋪平了！」

「這倒是。」

在兩人一來一往互相打趣的期間，茉莉已領著他們抵達廚房，並接著開始分配工作。

「這邊都是可以上桌的料理，就麻煩你了，哈利。」

「好。」

「然後蛋糕我放在這裡──」

茉莉領著女兒走往廚房的另一端，經過正在替一堆馬鈴薯去皮的妙麗，站到烤箱前，取出裡頭剛烤好的蛋糕，認真和金妮討論起應該如何妝點。

而一旁被放置在廚房門口的哈利見兩位女性已然展開他無法介入的話題，也只能默默著手開始分派到他手上的工作。

他揮舞起魔杖，將一盤盤的料理依序用飄浮咒引導至飯廳，讓它們輕巧地落在被施過放大咒的餐桌上，按照主餐與配菜分門別類擺好。

「看來你的家務魔法越來越上手了。」妙麗端著個大碗來到桌邊，碗裡裝的是她剛才處理的馬鈴薯，它們已經全被剝去外皮，並搗成泥狀。

「也就一點點吧，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用魔法洗杯子的時候要怎麼控制刷子別把杯底戳破。」哈利把盛裝烤火雞的淺盤放到餐桌正中央，一邊慶幸沒有因為分心說話而釀成什麼災害，一邊不忘抱怨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家務魔法用起來比那些攻擊或防禦的魔法還累……」

「人各有所長。」妙麗輕聲笑道「要怪就怪你把才華都用在黑魔法防禦術上了。」

「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哈利苦笑著回應。

「不過至少你還有金妮可以替你補足這部分。」

「是我的錯覺，還是部長這句話別有深意？」哈利覺得自己似乎從好友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無奈，不由半開玩笑地提問道。

「我相信這不是你的錯覺。」妙麗像是想起什麼不堪回首的記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別這樣，嚴格來說妳和榮恩也是互補。」這並不是哈利第一次聽妙麗抱怨婚姻，但他作為兩人的好友，又曾看著他們一路跌跌撞撞，最後才總算走到一起，也實在不忍心附和這些怨言，只能努力幫忙安撫好友的情緒。

「可以的話，我真希望這種互補關係不是由我來承擔大部分的事情，而他幾乎什麼也做不來。」妙麗氣憤得像是要把那碗馬鈴薯泥再搗碎一次似的，但她終究是收斂起了暴躁的情緒──不為別的，只因為茉莉和金妮端著蛋糕和沙拉從廚房走了出來。

「好，我們可以準備開飯了。」茉莉放下手裡裝滿蔬果與沙拉醬的玻璃大碗，滿意地看著一桌子的成品說道「妙麗，能麻煩妳去樓上把孩子們叫下來嗎？還有榮恩跟喬治大概一起待在他們亂糟糟的房間，這兩個傢伙就麻煩你了，哈利。」

被交付新工作的兩人同時應了聲以示理解，而後便轉身登上樓梯，分頭進行各自的任務。

哈利駐足於房門外，透過老舊的木門板，隱約能聽見裡頭傳出榮恩和喬治針對惡作劇商店的新產品進行討論的低語，從兩人的語氣來判斷，開發狀況似乎並不盡如人意。

他緩緩抬起手，準備等裡頭的討論聲暫歇，便敲響房門通知兩人準備下樓開飯，但未待他等到叩門的時機，就先行等來了一聲屬於榮恩的抱怨。

「這東西怎麼那麼難搞！」

緊接於話音之後的是木質地板遭到撞擊的巨響，聽起來像是榮恩不耐煩地把某樣東西摔到了地上。

「乾脆放棄算了？再不成功的話，光是失敗的成本就夠我們賠了。」一手包辦店內收支計算的喬治提議道。

「但這產品要是能真的做出來，絕對會大賣。」

「那也得先做出來。」

喬治的語氣透著濃濃的無奈與鬱悶，讓哈利忍不住回想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聽見向來開朗逗趣的衛斯理雙胞胎用這種語氣說話。

噢，不對，現在已經沒有雙胞胎了。

「我們還能嘗試幾次？」榮恩實在不想就此放棄手邊正在開發的商品，或者說是不想放棄其後所夾帶的巨大商機。

「以目前的預算來說，五次差不多是極限了，再多我們負荷不了損失。」喬治懊惱地說道，他同樣也不想放棄早已預見的商機，但無奈手上的試驗品就是沒辦法如他們所想的運作「要是弗雷還在就好了，以前這些都是他負責的。」

聞言，哈利的內心隨之喀噔一響，只見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凝神細聽。

「你知道嗎？其實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們擅長的領域都一樣。」

「照你這麼說，我們連考試成績都要一樣了。」

「……我還真的有這麼想過。」

「抱歉讓你失望了？」喬治毫無歉意地應道「至少在這方面，我從來就比不上弗雷，如果有他在，我們應該已經開始量產了。」

「很多時候我真的很想念他，雖然你們聚在一起就喜歡捉弄我，但你們兩個加在一起才是我熟悉的哥哥。」

「我每天都很想念他。」

喬治這話說得平靜，宛若波瀾不驚的黑湖，卻也不難使人察覺覆蓋於湖面之下的世界究竟是何等騷亂不安。

「我當初以為自己肯定能適應身邊沒有他的存在，但到現在，我每天早上醒來還是會忍不住祈禱一切都只是場該死的惡夢，只要轉過頭去，肯定會看見弗雷睡在隔壁床上。」

聲落，哈利似乎又聽見自己的內心傳來一聲脆響，好像有什麼細小的碎塊從高處滾落，撞擊著他的心底，激起陣陣回音。

「之前喬丹也跟我說，他總覺得少了個人和我一搭一唱的，很多笑話都變得沒有以前有趣了。」

碰咚一震，比剛才的碎塊還要龐大的物體墜落，撞得哈利胸口發疼，反射性地僵直了身子，抵禦一波波襲來的衝擊。

「如果沒發生過戰爭……或是至少沒有那場爆炸就好了。」

來自胸腔的雜音有如耳鳴般，吵得哈利無法集中注意力，即使抬手摀住心口，也沒辦法壓下那一聲聲悶響，在緩解因其而生的痛楚上更是顯得徒勞。

「真希望能讓弗雷回來。」

話音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重且壓抑的寂靜，一如哈利內心總算消停的動盪，於寧靜中透出一股悶沉的死寂。

此刻，哈利總算認清了剛才那陣騷動與狂噪的成因──

那是高牆崩塌所造就的動靜。

後記

嗯，這次用了《被詛咒的孩子》裡的設定，

再稍微對故事背景加了一些自己的腦補，

希望沒有跟原作產生太大的衝突TAT

↑其實沒有買那本書，所以完全是靠翻過一次的記憶在寫的人

然後有點想吐槽自己，

為什麼每次寫HPTR都會讓Harry這麼黑暗呢QuQ